【海南日报】唐玲玲、周伟民新著《“凡俗”与“神圣”》深层挖掘黎族文化内涵

本书作者之一周伟民

4月2日，是海南黎族传统节日“三月三”。今年，海南将首次举办黎祖祭祀庆典活动，庆典还邀请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同为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海南大学教授的周伟民、唐玲玲夫妇，他们将带着合著的新书《“凡俗”与“神圣”———海南黎峒习俗考略》，为海南黎族人民送去祝福。这本厚厚的大书，凝结了他们多年的心血，以峒主庙为载体，系统梳理了先秦以来海南黎峒文化的历史发展进程。

■【海南日报】 本报记者 陈蔚林 实习生 黄一丹 新角度 挖掘海南黎族优秀传统文化 文化周刊：您二位多年来致力于挖掘海南黎族优秀传统文化，已完成的著作中涵盖了文身、树皮布、黎锦等为众人所熟知的内容，而这次选择的黎峒文化相对来说比较“冷门”，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研究角度？ 周伟民：黎族文化的崇高声誉，来自传统，也来自发展，是互相包容并且是互动的，其中许多内容对人类进步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比如，黎族先民懂得食用酸味极重的“鱼茶”保证血压平稳和血脂正常；提倡尊重女性等做法和观念，都表现出黎族传统文化的优越性和前瞻性。 2004年，时任海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会副主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的王学萍曾向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提交了一项建议———建设黎峒大观园（现黎峒文化园）。我们突然意识到，这些年，尽管深入滨海渔村、边远黎村，埋首校验古旧典籍，收集整理了“更路簿”、“黎族妇女绣面文身”等大量珍贵史料，但针对黎峒文化的系统性表述还没有发表过。也因为这项工作还没有人做过，极其新鲜又极具挑战性，我们希望利用好这片空间实现学术上的突破。 历史走向 梳理海南黎峒文化脉络 文化周刊：万事开头难，尤其是探索一个相对未知的领域，更是困难重重，您二位是如何选择切入点，开始这项研究的？ 周伟民：黎族文化博大精深，记载它的文献浩如烟海。细数下来，我们经过了整整10年的艰苦研究、科考，这本书才得以面世。这个过程相当艰苦，我们不断思考———黎峒的内涵是什么？中国历史上黎峒一词究竟起源于何时？后来历朝历代又是怎样发展的……为此我们先对海南黎峒的历史面貌作了一番文献学上的梳理，以此作为该书的第一部分———“黎峒考”。 在这一章节，我们以先秦时代为起点，对海南黎族先民在族群生活中，在历史过程中自然形成族群之间的基本组织———峒作为研究的支撑，先后探讨了唐宋以后黎峒的生态环境、黎峒土官制度的建立、明朝实行的“以峒管黎”制度，黎峒开始被视为乡村社会组织和行政建制等问题进行了分析。我们发现，一直到近代，黎峒所依循的一系列建制，在对海南黎族生活区域的划分、种族关系的确立上，依然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直至新中国成立，对海南实行民族自治政治制度之后，这种建制才走向了自然消亡。 由此可见，黎峒建制源远流长、意义重大，在历史长河中沉淀了深厚的优秀文化。然而，黎族本身没有文字，绝大部分制度、文化和技艺都是依靠口耳相传。那么，黎峒文化的精神寄托在什么地方？于是我们决心从书本中走向田野乡村，开始对黎峒文化的载体进行寻访和考证。 实地考察 佐证黎峒研究成果 文化周刊：在实地考察的过程中，您二位将峒主庙作为主要考察对象，是否它就是您所认定的“黎峒文化精神的寄托”？ 周伟民：是的。2013年2月27日，我们在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毛阳村的一个家庭中，看到了被供奉的峒主神像，又在附近看到了好几个峒主庙。峒主庙中无一例外地供奉着峒主、有好些也供奉冼夫人，还张贴着大量传颂黎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对联和极具海南民间信仰特色的穿颊铁钎等器具和黎族铜锣等。这些富有时代特征的物体，展现了黎族丰富多彩的族群文化，我们忽然醒悟———黎峒的精神家园即是峒主庙！ 在前后的两年中，我们在冯健英、冯所海的配合下走访了海南61座峒主庙，对庙宇内的陈设、史料都进行了详细记录和分析，并以此对文献记载内容进行了佐证。获得了比查阅文献所能得到的更多的关于黎族祖先神灵崇拜的民间信仰信息。 例如，我们发现，峒主庙不仅在黎族先民时期是增强民族凝聚力、培育民族自豪感的重要载体，在白沙起义期间，也发挥了会议室、补给站、指挥所的作用。因为峒主庙一般是黎峒最好最宽敞的建筑，方便大群革命者集聚。革命者也能在国民党反动派队伍来的时候，假装供奉、祭祀祖先，国民党反动派一走，大家就商讨革命大事，或将伪装成祭品的补给食物煮熟了吃，再拿起大刀长矛干革命。 可以说，黎峒的文化、精神内涵始终贯穿于黎族发展历程，然而，这些经过时间沉淀、历史考验的黎族人民独创的优秀传统却随着时代变迁，特别是黎峒制度的消失和全球一体化进程不断推进而逐渐偏离最初的模样，甚至即将成为人类渺茫的记忆。如果大家能通过这本书，从更丰富的层面了解黎族悠久的发展历史，从学术的角度对黎族传统文化进行正确的传播，我想，这便是这本书出版的价值。